引領趨勢

2018 年 12 月，當時的深圳南方科技大學副教授賀建奎，宣布其團隊利用 CRISPR 技術，改造了胚胎的 CCR5 基因、並誕生兩名女嬰，使她們可能具有抵抗愛滋病毒感染的能力。(延伸閱讀: 《基因編輯》 賀建奎事件後 華爾街日報再度揭露中國基因編輯亂象)

消息一出，舉世譁然，無論是醫界或科學界皆譴責此等違背道德倫理之行為。除了中國立刻啟動調查外，也促使了世界衛生組織成立一個由倫理學家、政策制定者和律師組成的專家諮詢小組，針對相關問題進行討論、並提出可能的預防/解決管道，包括人類將何時可以使用、又該如何使用 CRISPR 基因編輯的力量？這種有可能拯救生命的編輯工具在何種情況下算是跨越界限、成為不道德的行為？(延伸閱讀: 《基因編輯》寶寶更聰明? 賀建奎基抗愛滋雙胞胎事件又有最新進展)

世衛組織小組 7 月中旬發佈了兩份新的報告，建議採用全球共同標準，並為防止 CRISPR 技術的不擇手段、不公平和可能的危險使用行為等，建立一個架構。此外，世衛組織還呼籲建立一個國際登錄機制、所有涉及基因編輯的實驗皆須登記，並且，也應為「吹哨者」提供一個明確的途徑來舉報他們發現的問題。例如，在賀建奎博士的案件中，他曾將他正在做的試驗告訴過多位美國學者，聽聞消息的學者們深知該試驗的危險性，但除了奉勸他不要繼續進行試驗外，也不知道如何、或該到哪裡去「舉報」這項研究。

世衛組織提出的報告中，也包含了必須要預防不肖人士/廠商在低收入國家進行基因編輯試驗、預防黑心醫療單位以不安全或無效的基因編輯手法，對患者「趁火打劫」，更必須禁止使用 CRISPR 技術來增強特定性狀 (例如製造超級運動員等)。

除了世衛組織，去年美國國家醫學院、美國國家科學院和英國皇家學會的一份聯合報告也明白指出，將基因編輯用於人類胚胎的風險太大，應僅限於最嚴重的、特定的情況。改變人類卵子、精子或胚胎的做法已是「種系編輯」，也就是，繼承該基因的世世代代，都將是「基因改造人」。如果該技術可以「非常完美」地修正受損基因或許也就罷了，偏偏，實驗室中的經驗顯示，該技術雖可編輯基因，但過程並非完美、可能會傷及無辜的 DNA (也就是發生「脫靶效應」)，預期外的 DNA 編輯可能會導致其他基因 (或其表現調控機制) 受到破壞而引發嚴重疾病 (例如引發癌症)。

這若是發生在「種系編輯」，則其子孫都將深受其害。CRISPR 先驅和諾貝爾獎獲得者珍妮佛•杜德納 (Jennifer Doudna) 曾表示，利用 CRISPR 基因編輯技術進行「種系編輯」，是非常不恰當、也是應該努力避免的事情，並說：「我們現在沒有能力以一種在胚胎中安全的方式控制編輯結果......。很難知道這些編輯實際上會如何影響這些孩子的健康。」

然而，在沒有公權力或約束力的情況下，即使有了這些「警告」、「準則」，問題仍然存在：無法迫使各國遵循、合作。另外，該由誰、由哪個單位出面來負責相關事宜，也還是個相當大的問題。

一把刀，可以是救命的手術刀，也可以是殺人的凶器。CRISPR 技術確實可能為別無選擇的遺傳性疾病患者帶來希望，但研究與應用發展範圍仍須有明確的規範與限制。正如珍妮佛•杜德納在她的書中所言：「控制我們物種遺傳未來的力量是令人敬畏和恐懼的。決定如何處理它可能是我們有史以來面臨的最大挑戰。」

橫掃全球的 COVID-19 疫情，正是要我們學會謙卑、學會自律，人類若是發現了自然界中的一小部分真理或現象，就自滿自大地以為可以操控生命、超越自然，那麼最後迎來的，終將還是滅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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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來源：BioSpace、BBC